漢宮賦(套書上下冊)

推薦序

賞析：故劍，之所以情深……

陳啟鵬

我們都喜歡看歷史小說，不曉得有沒有人深究過，歷史小說源於正史而來，但小說為何遠比正史更受歡迎？像是三國人物在演義歷史裡的形象，永遠比正史更深入人心；而七俠五義中的人物無論正邪，都遠比現實更有人性。有人會說，那是因為小說情節更曲折，也有人會說，小說中的人物更栩栩如生，但這類的答案數不勝數，而我在探究之後，發現其實背後還有個更重要的元素，那就是人心與人性。

史家筆法為了客觀公正，只能明快簡潔，具體呈現史料的先後始末；而歷史小說家則必須在微言大義之中，看出隱藏在背後的人心與人性，因為，這樣才能建構出真正動人的故事。人心，是幽微的，同樣是入主為帝，機關算盡與無心插柳，左右了登基後的治亂興亡；人性，也是惟微的，往往要在權衡輕重的峰迴路轉之後，才能讓真正的私心顯揚。故事裡，我們常對主角前後的言行不一百思不解，但如果能深入他一路走來的行跡，甚至是身歷其境性格扭曲的關鍵時刻，我們就會明白，所有的抉擇都是其來有自，並非天外飛來一筆。

納蘭採桑的《漢宮賦》，就是這麼一部深入人心與人性的作品。我們都知道，漢武帝晚年發生了巫蠱之禍，然而在史家筆法中，我們只知道劫後餘生的劉病已成為漢宣帝，可是我們卻不曾從史料中窺見，他十幾二十年流浪民間的滄桑與飄搖；同樣地，我們可以看到他登基後如何步步為營，企圖大權在握，但我們卻看不到，他決斷朝政的柔軟與堅韌，究竟是從何而來。閱讀史料，或許會讓我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，但是看納蘭採桑的《漢宮賦》，卻能讓我們若有所悟，因為這部作品，就是從他幼年的戒慎恐懼講起，故事展開的同時，不僅埋下日後所有決斷與性格塑造的伏筆，也同樣能讓人體會，他那不得不然的心情糾葛。

同樣地，我們也許聽過「故劍情深」這句成語，但劉病已為何用「故劍」表達他的「情深」，卻同樣莫明所以，為此，納蘭採桑安排了武俠元素，讓劉病已上終南山習武，同時又在兩小無猜間，加上三角情愫，這樣的安排不見史料記載，卻更有說服力，因為每一項抉擇都是有意義的，劉病已選擇許平君有他的情鍾，選擇故劍則有他的苦衷，表面上這劍是心之所向，實際上卻是一種意有所指：此劍當下只是護我所愛，他日大權在握，將會劍指四方。沒錯，機關算盡的霍家終究迎來破敗的命運，但處心積慮的權力傾軋，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盡訴？昭宣之治後，納蘭採桑還寫了番外，你可以視為是蘊含不盡的交代，但誰說不可以是另一個峰迴路轉的故事伏筆？

武俠名家古龍曾在作品中說：「人性的複雜，遠在天下任何一種武功之上。」以此類推，人心的曲折，也在所有已知的史料之上，如果你對無法顯示人心與人性的史料悵然若失，那就看看納蘭採桑的《漢宮賦》吧！歷史小說雖是七分史實，三分虛構，但虛構的那三分，卻遠比七分史實更真實。

陳啟鵬，《商業周刊》歷史專欄作家、南陽街補教名師，主持網路版關鍵「陳啟鵬顛覆歷史」、播客「如果歷史是一隻鵬」，著有歷史、作文、社會科等方面書籍，並多次擔任大考解題分析老師。